撰文/张霖郁编辑/涂彦平设计/赵昊然
投资人这个职业在中国大概是从上世纪80、90年代才开始,当时国外的创投公司陆续登陆中国。
汽车行业中最早的一批造车新势力诸如今天大家熟悉的蔚小理大概是在年前后创立,同期还有其他新势力涌入,这一切成为可能,背后是资本的入场。
资本对重新定义汽车、重塑汽车产业生态以及重置汽车产业上市公司价值的助推力量,是目前所有走向未来的新汽车人的共识。
投资人对国家政策的解读、行业趋势判断、前沿技术走向、市场需求的洞察以及对人的了解都必须保持极高的敏锐度,他们捕捉未来。
年7月9日,第十四届中国汽车蓝皮书论坛的第三天下午,汽车商业评论邀请了7位投资人,进行了一场主题为“新汽车产业投资新机会”的圆桌讨论。
本场讨论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对当下销量排名前十的乘用车企业未来5-10年存活率的预测。
全部由投资人组成的圆桌讨论在蓝皮书论坛14年的历史上尚属首次,汽车商业评论曾于年10月刊推出封面故事《逆天的市值》,里面探讨了车企市值的管理以及如何抓住资本市场的机会,这也正反映了当下资本市场对汽车行业持续热衷的现实。
此次邀请的7位嘉宾都是汽车产业链上的投资人,他们对未来汽车行业趋势的判断更为敏锐。
作为湖北省政府基金的长江基金的副总经理,王振坤在一开始便声明自己不喜欢“传统势力”这一说法。他说:“没有新势力一定能赢,传统车企一定会败的说法。未来是企业个体之间的竞争,谁在新能源大潮下顺应潮流,逐渐调整自己组织内部的变革,谁调整得好,谁就能走出来。”
他认为在目前新能源车销量前十的榜单上,5年内将会有4家企业被淘汰。
小米产投管理合伙人孙昌旭则认同汽车商业评论在7月9日当天发布的第十季造车新势力靠谱榜单,上面小米位列第四,在蔚小理之后。蔚来资本管理合伙人余宁则认同是3+3+3+3+1的局面,也就是3家央企、3家地方国企、3家民企以及3家新势力和小米一家。
广汽资本总经理袁锋则相信未来十年,全球十大电动智能汽车品牌中,中国必将有一家企业上榜。和君资本副总经理、高级合伙人南春雨则直接看好“小米、华为和蔚来”。
这7位投资人所在机构的投资领域和投资策略有重叠之处,但也不完全相似,这也决定了他们考量标的的标准不同。
广汽资本更多侧重的是产业投资,布局上下游供应链以及广汽本身缺乏的供应链环节短板;而作为财务投资人的大钲资本则更多考察项目的商业化落地,大钲资本也以投资瑞幸咖啡和小鹏汽车而知名;作为政府基金,长江基金更多考虑是对地方产业以及经济的贡献度。
蔚来资本的投资战略除了上下游产业链外,还投资合作伙伴。近期蔚来资本对路特斯汽车10亿元的投资便是例证,而海南峡既做股权投资,也做资产投资。
小米产投则不做纯粹的财务投资,目前主要布局汽车产业链的上游,针对与业务有紧密协同关系的项目进行投资。
在对当下电池技术路线谁将成为主流的判断上,海南峡的毛凯军说:“我不是技术专家,所以很难判断哪种技术一定能够胜出。但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我们觉得现有的电池技术还是有很大的缺陷,不管是磷酸铁锂还是三元锂电池,从理论上讲,就算实现了,也解决不了商业化的问题。但我们要找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固态电池、氢能电池,我们不好判断哪一个能成功,但都要去投一些,做到全面覆盖。”
以硬科技为主投领域之一的大钲资本,经历了年至年自动驾驶受冷再到现在的回温,大钲资本董事总经理、投资决策委员会成员林雷说:“现在和年在硅谷看自动驾驶项目不一样,那时候主要看新创公司的创新能力,看他们所提的概念是否可执行。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更多是看商业化落地,你再和我讲概念,很难有吸引力了。”
关于新旧势力的淘汰赛,小米产投管理合伙人孙昌旭说,“这场洗牌还远没开始。今天我们说的智能电动车上用的技术大部分不是为电动车设计的技术,仍是油车的技术、消费电子的技术以及工业上的技术拿过来直接用,真正为智能电动车量身定制的技术还没开始,它们将在未来的三到五年爆发性地出现革命性创新,这也是我们大家正在布局的赛道”。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毛凯军和南春雨对当下新能源汽车产业仍持有观望态度,前者经历了低于预期的新能源汽车使用体验,后者是对新能源产业短期内在二级市场的表现不完全看好。
以下是当天的讨论实录,本场主持人是海纳亚洲创投基金合伙人任剑琼。
投资策略
任剑琼(海纳亚洲创投基金合伙人):各位嘉宾好,我们可以放松一点,这一环节可能有很多是投资者背景,也有一些创始人,我们希望讨论是比较开放的,把自己的帽子都摘掉,我们会发动脑筋和大家一起来探讨在格局变化的当下我们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创始人,我们如何作为投资人能够给LP带来回报,或者能够让产业的发展更加提速。
我们这一环节大家也看到了嘉宾的阵容非常隆重,他们有各自的角色,背景也不完全一样,我尽量穿针引线把他们的智慧都能够掏出来。
王振坤总是刚刚做完演讲,可能刚刚您的时间有限没有完全展开。您说您不喜欢听“传统车企”,所以我们今天全部改口叫“老牌”,就没有“传统”车企这个说法。
刚才您提到您不会按照传统势力还是新势力来区分标的,作为一个政府引导基金,您会更看重它的一些特质,比如说老牌车企您会以它在组织架构、人才梯队的搭建、激励机制以及创新来考量。所以我的问题是,比如说您不按传统和新势力作为一个区隔,那么您去做投资最核心的判断要素是什么呢?
王振坤(长江基金副总经理):因为我们还是有我们自己的使命,所以说我们判断的核心还是这个项目能给湖北带来什么,这是第一;第二,到湖北来发展,是否能有更好的环境让企业在湖北的土壤上成长壮大,这是我们判断的核心要素。
但是这里面也面临一个难题,大的企业里面有的已经上市了,或者有的上市比较困难,因为我们对产品资本投资的体量比较大,如何退出对我们来说是个重大的考验。所以我们判断项目的时候还是把前两个作为第一,退出也是作为重要因素来选择,因为这个资金不可能总是在里面。
任剑琼:所以您还是有压力的。
王振坤:是的。
任剑琼:谢谢您!本来应该每一位嘉宾都自我介绍一下,但因为王总(王振坤)刚刚发言,他的身份和角色大家已经比较了解了,从下一位嘉宾开始,可以在回答问题之前先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毛凯军(海南峡创新能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大家好,我来自海南峡,我们是刚成立的私募基金管理公司,我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做投资做挺久的,前十年在券商做直投,后来做基金投资。我几乎各行各业都投过,后来基本上聚焦到做装备、能源相关的投资,特别是到了海南峡以后,我们基本上聚焦在新能源产业相关的投资,涉及汽车,像锂电池,整车我们也尝试过,还有一些充电、储能、运营。
我们这个投资公司可能跟很多的投资公司不太一样,我们既做股权投资,也做一些资产投资,类似于比如说充电桩的运营,或者我们还可以持有电池。我们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有特色的投资公司。
任剑琼:我有一个比较微观的问题,您对能源这一块看得比较多,包括电池,现在在业内有液态电池和固态电池,甚至还有人在搞氢,您这个赛道看得比较多的话,您自己有一个预判吗?比如未来会是液态电池为主导,还是固态电池后来居上,还是氢也有机会?
毛凯军:我不是一个技术专家,所以我很难判断说哪种技术一定能够胜出。但是从我们投资的角度来看,我们觉得现有的电池技术还是有很大的缺陷的,我们当时在年投卫蓝新能源的时候,其实卫蓝新能源啥也没有,但是我们为什么投它呢?这是很初创的公司。我们就觉得不管是磷酸铁锂也好,三元锂电池也好,从理论上来讲,就算它实现了,也解决不了商业化的问题。所以我们要找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固态电池、氢能电池,但是我们不好判断哪一个能成功,但是我们要去做一些覆盖。
任剑琼:所以在整个布局上都是有覆盖的,要看每一条赛道自我发展的节奏。
毛凯军:对,技术是不好预测的,我们很难站在某个时点说未来一定什么能成功,我们投资就投一些不确定性的东西才能挣到超额的收益。
任剑琼:如果在座的有这个领域里的不同赛道的创始人,毛总的意思是大家还都有机会。接下来到孙总这里,孙总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孙昌旭(小米产投管理合伙人):下午好!我是小米产业投资部的总经理兼基金的管理合伙人,我年底加入小米,负责小米上游的产业链布局。在过去的四年多,刚才王总也说了,我们跟湖北长江基金做了一支小米长江基金,大概是亿,基本上现在已经投得差不多,快结束了,投了家企业,主要是布局上游的跟手机、IOT以及汽车相关的产业链。
关于车的布局,大家知道雷总是在去年3月15号宣布小米要做车的,在雷总宣布小米要做车之前的两个月我们才开始布局汽车赛道。因为我们产业投资部有个特点,我们不做纯粹的财务投资,我们只做有业务协同的紧密关系的投资,投完之后给它赋能,过去三年多我们都不投汽车,我们整个集团和雷总他们从年底开始思考要不要做车?年的3月份宣布要做车。在那个时候应该提前一个多月雷总跟我说,我可以开始布局汽车了。
任剑琼:宣布之前就找你了。
孙昌旭:对,宣布之前的一个多月,两个月就说我们可以看看汽车赛道了。我们投的第一个汽车项目是中航锂电,我们投中航锂电的时候当时没有想到做车。
任剑琼:那个时候认识袁锋(广汽资本总经理)吗?
孙昌旭:不认识,因为中航锂电的原班人马是天马,我跟天马里面的人都认识十多年了,他们是做消费电子的,做显示屏这一块的,后来接了中航锂电的管理团队。中航锂电算我们投的第一个新能源赛道的项目。但是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我们年也投了中海冠宇,现在也开始做汽车里面的电池,也在布局持续电池和汽车电池。
刚才说长江基金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做北京基金,我们成立了一个北京智能制造基金,这是北京市对小米提出了这样的诉求,相当于把一些产业资本和产业落地,包括小米自己的汽车制造工厂都在亦庄。这样子我们就跟北京做了一只北京的智能化的基金,这个基金大部分是投向汽车的上游产业链的,不像长江那一块大部分还是投向以IoT和手机为主的。
任剑琼:有这样的一个超级主体能够拉动的产业资源,将使得小米的造车有哪些优势呢?
孙昌旭:我们对外公布了造车,进度还在进行过程当中,我们先帮小米布局上游的资源,现在国产替代是非常大的趋势,有些车企芯片国产化不到3%,其实我觉得1%都不到,因为你刚说打开你的芯片看就只有地平线,地平线才刚开始,我们就是因为看重了整个国产在车里面的替代趋势,以前的国产芯片、模组进不去的原因在于之前所有的车都不在中国设计,都在国外设计,你的Tier1在国外设计,整车在国外设计,他们肯定选择自己的供应链,不会跑到中国选供应链。后来新势力开始做电动车以后,设计开始在中国了,才有了中国这些芯片以及上游材料、组件,包括Tier1有了机会做国产供应。所以我们也是看见这个机会,我们现在给小米造车布局上游产业链,多交一些朋友,等小米车需要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赋能。
任剑琼:年出车?
孙昌旭:对,年上半年小米出车。
任剑琼:孙总现在处于布局、提速阶段。到了余宁总这儿,余总现在已经进入到另外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叫产业布局和价值回报两手都要硬。
余宁(蔚来资本管理合伙人):简单介绍一下,我是蔚来资本管理合伙人余宁,蔚来资本是从年底开始设立,到目前已经是有四期的基金,包括一期人民币基金,就是跟长江产业基金合作,规模50亿元,已经都投完了。现在我们在跟合肥做人民币二期基金,规模30亿元左右。我们还有两支美元基金,总的规模大概是6亿美元左右。所以我们整个的管理规模已经是超过亿元,在国内汽车产业的这种专业的投资机构里面,我们应该是属于Top3的,总共投资的项目也有五六十个。
我们的投资理念刚才我听了一下广汽资本,讲得非常好,把我们想表达的也都表达了,我们也是围绕着汽车的四化,围绕着汽车的上下游产业链进行布局,我刚才看到也有很多共同投的项目。
刚才王总是作为我们一期人民币基金最重要的基石投资人,我们跟长江产业基金有很多的合作,也非常巧在年我加入蔚来资本之前,我是吉利控股集团的副总裁,整个负责吉利的并购。所以刚才提到的路特斯等都是我带领团队来并购的。
任剑琼:并购完路特斯,又投了路特斯。
余宁:我们在今年又完成了对路特斯的PreA轮的投资,投了10亿元人民币。所以我们可能跟广汽稍微有点不一样,不一定是投资我的上下游产业链,可能是投资我的一些合作伙伴。所以在返投上,我们表现是非常不错的。
任剑琼:我们进入到了财务投资人的角色,大钲资本的林总,大钲资本毋庸置疑大家都知道,瑞幸咖啡的投资人。林总的背景在座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林总上一个创业是新华信,开创了中国人自己做咨询调研公司的先河,跟他竞标的有罗兰贝格这种公司,林总现在进入到了汽车产业的投资。
林雷(大钲资本董事总经理、投资决策委员会成员):早期的时候和任总很熟悉,也是看着新华信成长起来的。我是林雷,大钲资本的创始合伙人。大钲资本可能非常有名气的一个项目就是瑞幸咖啡,其实瑞幸咖啡是高潮、低潮再回到高潮。
任剑琼:现在重回高点了。
林雷:也算甘苦自知了。大钲资本有三个投资领域,一个就是消费,还有一个是医疗健康,还有一个就是硬科技。
大钲资本投资的理念叫做“投资推动变革”。在当今这个时代,是一个变化的时代,也是一个诸多变革的时代,我们作为财务投资人,你投资下去到底给企业带来什么样的价值,其实投资推动变革是我们的一个投资理念。瑞幸就非常能体现这一个特点,在大钲的支持下,瑞幸走过了所有的沟沟坎坎,最后又回到了市场的主流上来。就证明了一点,中国人是喝咖啡的,而且中国是有巨大的咖啡市场。
除了这个消费品之外,我介绍一下大钲在汽车领域的投资,大钲在汽车领域的投资也非常成功,我们是小鹏汽车的A轮的领投。在汽车领域,我们除了看整车之外,也看整个车产业连,一会儿还有机会再介绍,我就不多啰嗦了。还有我们在医疗领域,我们也投医疗科技这一块。
任剑琼:谢谢林总!南春雨总,我看到您的背景介绍,和君资本的合伙人,您是和我们台上的很多嘉宾不太一样的,您是深度参与公司的一些并购、重组、转让,甚至为他们提供战略规划的。
南春雨(和君资本副总经理、高级合伙人):是这样的,我是来自和君集团的南春雨,为什么讲和君集团呢?其实我经常自我介绍的时候讲我不是和君资本,我是和君咨询的资本板块。为什么这么讲呢?可能我跟台上的各位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实际上是来自国内应该是最大咨询公司之一的和君咨询,和君咨询年成立以来到现在累计服务了多家客户,这多家客户主要还是上市公司和各种央国企,所以我们服务对象主要也是上市公司和央国企。可能我对汽车产业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我对资本市场还是很熟悉的,更多的时候我们是从资本市场的角度来看汽车产业。
去年也是参加蓝皮书论坛,当时我开了一个玩笑,我说我觉得比亚迪是个非常好的公司,它的市值一定会超过茅台的,现在应该是走了第一步吧,不作为推荐,这个开个玩笑。
任剑琼:今年要换一家公司说了,去年点了比亚迪,今年呢?
南春雨:今年标的太多了,不好说。
洗牌还没开始
任剑琼:您可以先想一想,第二轮的时候可以点个股。然后到了袁锋,刚才你已经讲了很多的,大家都了解了。你是在投资布局和企业战略之间需要把它拧得很紧的,在这一块你在广汽内部有没有什么机制来保证你在前端的这种大量的产业布局、上下游的布局和整个企业发展战略的节奏是保持一个高效的协同?
袁锋(广汽资本总经理):其实有的,首先第一个就是组织结构上面,我来一件事就是先把广汽资本的董事会重组了,董事会变成比如说广汽研究院的院长做董事,广汽新能源管技术的老总做董事,传统车传祺的管技术采购的老总做董事。因为我们的投资很多是要过董事会的。
任剑琼:所以他们是投决的成员?
袁锋:对,也可以说是最后一关,这是组织结构上的保证。第二个还是抓痛点,在座有很多出行的,之前我在做出行的创立,做互联网还有一个东西就是从痛点出发。广汽的痛点是什么?我在电池上少了个好的合作伙伴,我在软件上少了什么东西,你从痛点、需求出发去找,所以是两层。一个是实际操作层面你能抓住它的痛点,抓住它的需求,一个是组织层面我把相关做决策的人全部换成了最后能把关的投决委成员。
任剑琼:明白,因为我们知道在大的汽车集团里面投资并购部有点尴尬,捆绑得太紧放松不了,投不了,太游离的话又协同松了,所以组织架构的保证能够使得你整个的投资和企业的战略始终都是吻合的,这个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我们又要回到王总这儿了,我们知道现在很多地方政府都在成立自己的产业基金,台上七位有两位都是跟您一起来搞基金的,我们进入一块硬广期间,武汉政府产业引导基金和其他的产业引导基金在汽车新能源方面有什么独特的优势吗?
王振坤:我们不是武汉政府的引导引进,是湖北省的。按我现在的了解,我们做引导基金是国内做的一是比较早的,二是体量比较大的,三是当时主要领导还是高瞻远瞩,战略眼光非常敏锐,先行先试,并且力度很大的。当然后来各地方政府做得都很不错,我觉得我们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到现在为止,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投出去几个亿,几亿财政的钱出去,现在账面是多亿。
任剑琼:您有压力吗?
王振坤:落户的企业有70多家,从收益和落地的角度上讲,两方面都做得还是比较不错的。
任剑琼:返投已经完全达标了。
王振坤:达标了。
任剑琼:回报也不错,一方面早,说明有远见。然后钱多,规模大,领导高瞻远瞩,实际落地效果也不错,祝贺您。我们又回到毛总,我记得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毛总有举个例子,如果我没记清楚您纠正我,你说EV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年前后的手机业,你觉得格局尚未落定,您能稍微展开说一下吗?
毛凯军:可能时间比较早了,大概二十年前的手机行业也非常热闹,那个时候手机行业比现在还热闹,那个时候有一堆的国产品牌。为什么跟现在有点像呢?那时候大家都是用联发科的芯片把它做好,我们做外面的一些创新,加一点音响,加一点啥,反正各种各样的特别多。
现在新能源车的核心是电池,现在华为也进来了,现在想把系统也做了,这样子如果我们把系统和电池都封装成一个系统的话,我们做车的难度和原来像广汽做燃油车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了。这个时候可能我们做了很多的创新,很热闹,但是最终我们那个年代的手机后来大部分都被诺基亚打败了,诺基亚被苹果打败了,然后新一轮我们国产的再进来。
所以,我觉得一个产业的成功不是靠一些核心的有壁垒的东西积淀起来的话,这个东西不一定能站得住脚。
任剑琼:您的暗示是什么呢?是说我们还会洗好几次牌是吗?
毛凯军:对,我觉得这个洗牌还没有结束。这次论坛的题目提得特别好是“新汽车”,而不是“新能源汽车”。我也有一辆电动车,但是我感觉还是我的燃油车好开,我很少开电动车。
任剑琼:您开的是谁家的电动车?
毛凯军:牌子就不讲了。
任剑琼:是比亚迪吧,因为南总在这儿不好意思讲。
毛凯军:我当时买了以后非常失望,而且也是一个大厂出的,不是说新汽车了,它把车都没做好。
任剑琼:您对哪儿最失望,是里程焦虑,还是经常死机还是怎么样?
毛凯军:那倒不是,我觉得就是驾驶体验来看。
任剑琼:纯电动车的驾驶体验不行?
毛凯军:对,油门很灵敏,刹车不灵敏,车机那些就不讲了。
任剑琼:现在听又像特斯拉了,您是第一批特斯拉车主吗?
毛凯军:我学了好多技能,燃油车啥都不用管,定期做保养。但是买了电动车以后,我买了好多工具自己折腾。
任剑琼:回到孙总这儿,小米造车等于从零开始,可以描绘最新最美的图画,很多可能存在的BUG我们可以用系统性的方式去解决。您说汽车产业从机械驱动进入到芯片驱动,您觉得现在的新汽车如果是芯片驱动,起步就是这样布局的话,有哪些优势?
孙昌旭:我觉得这个洗牌还没开始,而不是还没结束。可以这样说今天我们说的智能电动车上用的技术大部分不是为电动车设计的技术,是油车的技术,消费电子的技术,工业上的技术拿过来直接用的。
真正用智能电动车量身定制的技术还没开始,这些技术会在未来的三到五年爆发性地出现革命性的创新,这也是我们大家正在布局的赛道。因为电池技术到今天已经相对比较成熟了,但是也还有很多新的技术在迭代。电池是在电动智能车里面最早大规模量产,最早成熟,最早国产化的东西。
但是我们可以看见,在未来的智能电动车上面,很多新的芯片,芯片包括很多了,包括核心的处理芯片,包括碳化硅,甚至将来的光纤都会上车,各种AR也会上车,元宇宙也会上车,将来这些东西可能我就不是拿来主义,就拿今天消费电子工业的或者什么改改就用了。
将来一定是专门针对车来做一些技术的创新和革命的。所以汽车在未来它是由芯片智能推动的一个汇集了过去一百年科技创新的大总成,这个赛道的竞争才刚开始,根本谈不上已经结束。小米是在一个最好的时间点我们进入这样的大时代。
如何选择投资项目
任剑琼:我们确实相信这一点,因为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进入汽车,一定是看到了基于芯片驱动,可能你要围绕的这个芯片的算力来吸引大量的软件开发者,可能就是完全一个全新的生态,所以可能才刚刚开始。
孙昌旭:一般我们说芯片的驱动都很容易想到脑袋这一块,整个人当成一个芯片的话,CPU只是大脑这一块,还就很多功率器件是你的肌肉、手,还有你的各种传感,人的传感很重要,如果脑袋很聪明,眼睛、鼻子、嘴巴不灵也不行,有很多种芯片,每一种芯片类型将来都会根据你的电动车出现新的革命,你今天的功率器件,电源芯片等等全部会变革,碳化硅这些也都在发生很大的变化,所以这会是一个全新的变化。
任剑琼:孙总搞了二十年的芯片,所以她谈到芯片如数家珍一般。我要把话筒移到余宁总这儿,余宁总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背景是汽车产业的从业人员,一直做高管,后来又做吉利集团大量的海内外的并购。
在蔚来资本里面他有两点是让人挺羡慕的,第一点,他们跟创业者的沟通是非常非常顺畅的,您懂不懂行业,有没有可能上蔚来的车,或者有没有可能上吉利的车做前装,这个对他来讲这种沟通的摩擦系数非常低。还有他们的投决非常高效,都是一帮非常懂的人。我的问题是说,现在有创始人拿着BP来找你,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跟你聊比较合适呢?
余宁:我们考虑投资的问题,大的逻辑刚才广汽袁总都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就在他的基础上补充几点。
第一个就是我们看一个新的技术或者是一个新的产品过来,你的这个产品跟主机厂将来要发展的方向是不是匹配,比如说有些技术可能主机厂会是自己去做的。比如说三电,在过去,很多主机厂可能不会做电芯,只会做跟这个车结合的PERC,甚至集中在BMS上。但是后面呢,刚才我们也聊到,可能很多的主机厂就开始做电芯,这是在三电。
在三智上面,我们也要打开,刚才只是笼统讲,我们有包括自动驾驶、智能座舱,还有整车控制。在这里面哪些是主机厂要做的?你现在作为一个初创企业,你跟它做的如果相对立的话,你可能做半天最后是白做。比如说在自动驾驶上面,我们觉得主机厂可能会有一部分的空间可以合作,包括刚才我们也举了一些例子。在智能座舱上可能给初创企业的机会就非常大,这部分可能主机厂会有更大的采用第三方。
刚才聊到大脑这部分,我想主机厂一定会抓在自己手里的。如果说关系到主机厂的核心竞争力的东西,主机厂无论是今天怎么想的,将来一定会去做,就像燃油车时代的发动机、变速箱一样,这是第一个原则。
第二个原则,今天跟机械时代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智能电动车的迭代速度很快,它的迭代最快体现在它的软件上面。我们以前说做车都是四年,把这个计划谈给各个供应商,供应商按照四年计划做,按部就班。但现在车正在变成电子产品,我们看手机一年可能两个迭代,车将来就有可能。在这种快速迭代上,你如果是通过供应商,时间上很难保证。所以在这一方面可能也是创业者要清楚的。这是我讲的第一个方面。
第二个方面就是人,尤其是创业者本人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我们也看了大量的案例,投了大量的企业,包括李斌本身他有几个特质,一个他是连续创业成功者,非常聪明。
任剑琼:摩拜单车也是他投的。
余宁:他经历过这种创业的经验,本身是非常聪明,在行业里面有一段时间很长的深耕,能够理解这个行业,这是非常重要的。
任剑琼:我从余总包括孙总聊,不管怎么样,你们要跟像余总、孙总这种产投的人聊一聊,他们也许不会告诉你别创业了,这事整车厂自己要干,但至少你们可以获得一些蛛丝马迹,他们可以不投你们,但是我认为有一个比较有质量的对话和交流还是有价值的。
再回到林总这儿,你们大钲是有非常深刻的消费者洞察的,但是作为财务投资人我的问题是,您现在可能在系统地看智能化这一块,因为财务回报肯定是一个比较大的优先级,所以说在做项目甄选的时候你判断的优先级是怎样的?
林雷:今天在座的我们稍微有点独特性,可能和余总这边有点相似,但余总确实也有一个汽车的背景或者台子。我们作为一个财务投资人来讲,在看企业过程中,特别是智能化这一块,应该讲有这么几个方向很重要。
第一个是人很重要的,和刚才余总提到的一样,这个创业团队的能力是什么样的能力,当然我们对这个能力判断会更多元化一点,不仅仅是一个技术能力。比如说他的融资能力,如果是自动驾驶的创业团队,他融资要融很多轮才有可能活下去,哪一轮融不到钱就结束了。所以,除了技术能力之外,融资能力是很重要的一个特点。还有团队管理能力这些能力要看。
第二点我们非常重视,当今来看,和年在硅谷看自动驾驶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主要看他们的创新能力,他们所提的一些概念是不是可以做成一些概念。现在看就不一样了,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些商业化的时期,你再跟我讲概念,这个可能很难有很大的吸引力。特别是年到年八年过去以后,中间有、年是自动驾驶比较冷的事情,现在再次回到视野来讲,这时候商业化已经被提到很大的关键点上,也就是说你的概念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商业化,这是一块。
再往下看,就是产品的代际,第一次概念出来就很不容易了,你刚才说你的概念什么样子,讲得很困难。现在他可以告诉你几个概念,但是我们比较关心的是你这代产品可以进入商业化产品的下一代是什么样子?这样我才能对你有比较长期的判断。换句话说对于现在自动驾驶的人想融资的话,难度上升了几个级别。
如果从自动驾驶的角度来讲,我们觉得这三点是比较核心的观点。
任剑琼:这也是为什么您会看落地场景更细分化的市场,而不一定是整车。
林雷:但现在稍微有一点特点,因为最近市场有很大的变动,有些公司没有能成功上市以后,有些团队就离开了,离开以后他们再次创业。其实对他们来讲我们也看得比较多一点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们应该是已经有过一轮验证了,只不过他们在下一步过程当中会有能力往前走,这是我们要判断的。
发展阶段决定估值
任剑琼:其他投资人先替你交了一拨学费。南春雨总,您刚才讲您是和君集团,您有很多产业的咨询业务,帮他们做战略规划这一块的。在您看来,您看到的创业公司它有没有一些比如在当下来讲在你看来能不能提炼出一些有共性的脆弱点,比如说它要是折了,一般折在哪些地方?
南春雨:会有很多点,但是如果定性来讲,所有的创业公司也好,科技创新跟产业发展本身是相辅相成的。科技创新肯定有一个过程,我们通常认为它会有一个萌起、发展、泡沫,泡沫刺破之后又会有新的企业出来,就是刚才毛总讲的整体的大的格局的变化。
在这个过程里面为什么我们作为和君集团的资本板块我们后来的策略变成了目前这个状态?待会儿再介绍,核心的原因就是在这个过程里面我们发现,你想追求投资里面的确定性是非常困难的,基本上是很难达成的,除非后面有很大的产业背景或者财力背景。我说得不好听,我把所有的项目都投资乐观,总能跑出来一个就可以了。
但是对于我们民间资本来讲,我们不可能做这样大面积的播种,我只可能精准出击,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走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我变换了一种策略,我们现在的策略叫做投行投资化和投资投行化。比如说我最大的LP是陕西煤业,很赚钱,传统能源对新能源非常